2015年12月14日 星期一

20151214 相同與不同-父親與我

我跟父親成長背景差不多,似乎有相同的特質,可是回顧過往,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自己除了感謝老天眷顧,只能細數父親一路走來的際遇,提醒自己遭遇挫折時要更加抬頭挺胸,面對困難,尋找答案,希望父親在天之靈,可以稍稍放心一些。



跟父親一樣很重視時間,算缺點的話就是容易緊張常會焦慮,我曾經有丟下不守時的朋友自己搭火車出發的經驗,因此有了沒義氣老大的稱號,強要辯解只能說家教甚嚴,這也算是遺傳吧?最好的例子就是我結婚的時候帶著老婆娘家來賓搭遊覽車從高雄出發回彰化,途中有點塞車因此晚到了些,即使新郎新娘都還沒到父親還是準時開桌,等我們到的時候現場賓客早就吃吃喝喝熱鬧好久了,我們好像是帶人來續攤的。

親友都說我們頭腦都不錯,也很有繪畫天分,可惜祖父早逝,父親在青少年時期就開始負擔家計,只念完中學就沒有繼續升學了,大家都說可惜了缺乏栽培,不然父親一定是可以唸到很高的學歷都沒有問題的,聰明才智的部分講到父親自學考取中醫特考執照就直接驗證了。繪畫的部分印象深刻的是小時候老家大廳牆壁有貼了幾張雕像的素描,畫工之好就好像是從雜誌剪下來的,只可惜早期沒有費心收藏,這些畫作跟我貼在牆壁的獎狀一樣,後來都不知所蹤了。因為父親的照護我沒有太大的經濟壓力,幸運地一路念到研究所畢業,只是父親的訓話變成暗示: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大學時擔任社團美工跟繪畫勉強有關係,現下就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而已⋯⋯

小時候家境都不好,可能因為這樣我們都蠻自卑的,不過父親因為養家做粗工鍛鍊出強健的體魄,是否因為這樣異性緣不錯的樣子,跟我的母親只是有人介紹認識之後彼此喜歡很快就成親了,在這之前還說有一大堆傾慕的人,父親文筆不錯,寫的字又是龍飛鳳舞,瀟灑有致,所以也交過不少筆友(後來的媽媽也是這樣來的喔!),寄信給人家還不寫自己的住址,讓人望穿秋水期待不已,姑姑說幫父親寄信時都好同情這些女筆友,真想幫忙寫上住址讓女孩們的感情有傾注的對象⋯好吧!可能因為這樣兒子遭受報應,個性柔弱不得異性喜歡,情路算是坎坷,要靠大學參加社團學到的唬爛功夫才騙到天真無知的老婆大人,幸甚,幸甚!

因為容易焦慮我跟父親有都有睡眠問題,經營中醫診所的爸爸媽媽工作累了一天卻還是很晚很晚才睡,導致身體健康慢慢流失最後都生病了。對於佔了人生三分之一左右的睡眠,這是完全不能輕忽的事情,父親調適不好,吃安眠藥反而衍生一堆問題,我則機緣巧合地接觸到催眠,加上父母身體不好的警惕自己養成的運動習慣,能好好地睡覺生活就好過很多,真的是每個人都要努力地去找自己的答案的呀!

要說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個性了,從小我就是愛哭鬼,上國小第一天就哭,三姑放假完要回台北我也哭,聯考完信心不足要哭,感情生活不順利失戀了還是哭,心目中堅強的父親從不落淚,當然是背負著養活一家大小身為男人的沉重壓力使然,對於從小就愛哭的我總是訓斥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時代在變,情感的宣洩對心理壓力的釋放是有幫助的呀!印象中我只看過兩次父親流淚。

那是去年的事情嗎?百病纏身的父親因為身體又出狀況住院調養,我去看護時閒聊起他的成長歷程,父親講到命運坎坷處,不由得悲傷滿溢眼淚從緊閉的雙眼中流了出來,我只能握著他的手請他放寬心,希望他哭過後身體可以放鬆好好養病。再早一點的記憶,就是我結婚時從高雄帶著老婆娘家賓客搭遊覽車回彰化參加喜宴,經歷塞車延遲終於抵達時,在大門迎接我們的父親,一看到我,忽然哽咽起來淚水縈繞在眼眶中,我知道那一定是想到我很早就過世的媽媽,想到兒子從襁褓中轉眼竟爾已經長大成親,百感交集亦悲亦喜的感情⋯⋯

父喪期間我並沒有哭泣,除了聯繫葬儀事宜就是專心詢問來捻香致意的叔叔伯伯們父親過往,懷念親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記住親人的一切,只要不會忘記親人就像一直活在我們心裡一樣,一直到再次見面為止。那是父親火化前一個晚上,我收集父親英姿上傳網路,朋友看了當然對父親的影像讚譽有加,只是不知何故,看著貼上去的一張張照片,眼淚卻忽然決提,再也無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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